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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物 - 探秘高级佛学院喇嘛修行的现代生活

探秘高级佛学院喇嘛修行的现代生活

 


时间:2014-1-17 15:45:51 作者:中国西藏网 访问量:

来源:中国西藏网  

   编者按:对于世俗而言,藏传佛教总是带着神秘的色调,喇嘛独特的修行方式和神秘的宗教仪轨更加的高深莫测。人们普遍认为,喇嘛修行是清苦而原始的,然而,在信息迅猛发展的今天,拿着iPhone,背着手提电脑和相机的喇嘛不在少数。五光十色的世俗世界是否会影响喇嘛的修行?他们又是如何在享受现代文明的同时,坚守着自己的宗教信仰呢?

       带着这些疑问,本文作者来到了中国藏语系高级佛学院。在那里观看了一场精彩的篮球比赛,走近红墙绿瓦里喇嘛修行的现代生活。



永忠旦增(前排左起第二)在中国藏语系高级佛学院。

  京城名刹西黄寺坐落在喧闹的黄寺大街上。寺庙以黄琉璃瓦覆盖,红墙苍松,气势恢弘,与周围的建筑风格炯然不同。供奉着六世班禅大师衣冠经咒和乾隆皇帝赐物的"清净化城塔",高耸院内,昭示着藏传佛教的光辉,使人不禁敛声屏气地行走着。

  中国藏语系高级佛学院便隐匿在这庄严的红墙之内。身裹绛红袈裟的喇嘛与寺庙浑然一体,他们在这座200多年前六世班禅大师圆寂的寺庙里潜心修行。

  来自那曲牧区的永忠旦增便是这些学僧当中的一员。

永忠旦增

 

永忠旦增在翻看拍摄的照片。 摄影:吴清兰

   "有些东西是经文上学不到的"

         第一次见永忠是在佛学院举行的篮球比赛上。喇嘛们在赛场上你追我赶,你投我拦,打得好不激烈。绛红色的僧袍跳跃在绿色的球场上,煞是好看。看台上的永忠旦增手执一台尼康单反,聚精会神地抓拍。在笔者看来,硕大的黑色单反与他一身绛红似乎有点不搭调。

  于是,这一幕便进入了笔者的镜头。永忠旦增看着镜头里颇有摄影师范儿的自己,腼腆地笑了。今年34岁的永忠旦增,和许多年轻人一样喜欢带着相机到处旅游。河北、上海、深圳、四川等地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不同的是,旅行的意义对于他而言在于走下高原,探索经书上学不到的知识。

  "我虽然是一名喇嘛,但是学佛的人也应该了解一下其它地方的文化,看看和自己的本民族文化有什么区别。而且,有些东西是经文上学不到的。"

永忠旦增和陈坤的合影

   旅行中,永忠旦增结交了许多朋友。他很乐意向他的朋友们介绍有关藏传佛教的知识。他说:"现在许多人对西藏很感兴趣,但是对藏传佛教,尤其是本波教却不了解。我觉得,想了解西藏,先了解佛教是很有必要的。"

  然而,永忠旦增的母亲却有不同的见解。她认为,学佛之人应该在寺庙里闭关修行。对此,他有自己的想法。"闭关是学佛修行的一种方式。但是,我觉得现在交通很方便,而且我还年轻,应该到处去见识一下,了解外面的世界。等到我四五十岁的时候,我再闭关修行。"永忠旦增边说边拉了拉他的僧袍,他手中的iPhone拉近了他与同龄人的距离。

  虽然,现代化已经悄然敲开了喇嘛修行的大门,但是永忠和其他僧人一样每天最重要的事情依然是研习经文,参加辩经。

       佛堂里的现代修行

  中国藏语系高级佛学院由第十世班禅额尔德尼?确吉坚赞和中国佛教协会原会长赵朴初发起倡办,经党中央、国务院批准于1987年9月1日成立,是一所以藏传佛教为特色的佛教综合院校,是当代中国藏传佛教的最高学府。

  与通常人们所了解的普通高校并不一样。它以佛学专业为主体,以藏传佛教为特色,教学和研究相结合。这里的学僧主要来自西藏、青海、四川、甘肃、云南、内蒙、新疆等藏蒙地区的转世活佛,以及少部分学僧。学僧们在此学习不需要收取任何费用。

  然而,院校式的修行并不比寺庙里来得轻松。在佛学院每天的学习都是紧张的:早晨6点多就要起床,7点上早课诵经。喇嘛们一天的生活,也从这浑厚的诵经声中开始。早课结束后,7点半吃早饭,而后又是继续上课,辩经。晚上睡前还要打坐,吃饭和休息的时间很短。

    佛学院每天上下午安排两节佛学课程,讲经的老师都是由寺院安排的高僧大德。除此之外,还有法律、科学文化、普通话等课程。学院希望在这培养的活佛和僧人,不仅能讲经说法,以高深的佛学知识和修养受到教徒的尊敬,而且是懂得政策和遵纪守法的模范。

永忠旦增的手机里下载了许多的经文。

   虽然,学院的学习看似单调而清苦,但学僧们也能找到一些生活的"调味剂"。闲暇时间,永忠会用手机上QQ和寺院外的朋友保持联系,通过新浪微博和博客向他的粉丝介绍一些本波教的知识,或是上网页浏览一下国内外新闻。

  笔者看到永忠旦增的iPhone里下载了许多的电子书籍,不同的是,他的"书库"里装的佛经和藏文书籍。

     "有些人认为出家人,不能用手机这些高科技产品。其实我觉得在21世纪,如果你不会用,会给生活带来很大的不便,会被时代淘汰的,没办法融进这个社会的,"永忠边说边娴熟地划动手中的iPhone。

  在北京期间,永忠旦增会通过手机跟藏区的僧人交流学佛经验。虽然,有时候朋友的电话会打断他的学习,但是他认为,只要合理安排时间,高科技产品还是能为他学佛带来很大的帮助。"比如,我在北京就可以通过网络看到一些外地的讲佛视频,是不受地域限制的。"

在西黄寺举行的喇嘛篮球比赛。 摄影:吴清兰。

   每逢周末,佛学院除了偶尔安排一些参观以外都会放假。永忠旦增有时会和朋友举行一些放生活动,有时会相邀到北京的藏餐吧或是咖啡厅打发时间,这让他与时下流行的东西有了接触。他个人博客的背景音乐既有陈坤的《月半湾》、也有《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和具有西藏特色的歌曲《卓玛》。

  佛学院有一支业余的篮球队,配有一名教练。课余时间,喇嘛们也打打篮球,锻炼身体。除了一身标志其身分的僧袍,球场上的他们和其他年轻人一样,藏不住青春活力的一面。


永忠旦增在昌都

   二十余载的学佛生涯

  佛学院的生活虽然看似比在传统寺庙里丰富,但能被学院录取的,都是有培养前途的活佛和格西。在走进这道红墙之前,他们在各自修行的寺庙里,都经过了千般锤炼。

  永忠旦增从小成绩优异,是家人和老师的骄傲。但是,1993年他15岁那年,他却毅然决定辍学,进入当地的龙嘎寺,接受剃度,依从本波教——这也是永忠从小的愿望。藏传佛教入寺学习的僧人很多,只要虔诚信仰,能守戒律寺规者,寺院并不考虑他们的年龄和学历。

  进入龙嘎寺后,永忠旦增很快就开始忙碌起来,每天起早贪黑背念佛经,一刻也不敢怠慢。凭借小学时良好的基础知识,一年以后,他便开始跟着寺庙里的唯一的一名堪布(担任堪布的僧人大都是获得格西学位的高僧)长送永忠学习辩经,这一学便是五年。

  后来因为堪布的圆寂,寺庙里无人可以教辩经,永忠旦增的辩经学习被迫停止了三年。

  这让好学的他,心里难免有点焦急。和许多喇嘛一样,他的梦想就是获得格西学位。这个近似于现代意义上博士学位的宗教学位,是不少藏传佛教学经僧人的最高目标。

  经过多方打听,他得知四川阿坝的朗依寺有讲修学院,教辩经。于是,通过各项申请,永忠旦增进入了朗依寺,再次开始了他的学佛生涯。

       朗依寺作为国内最大的苯波教寺院,有一套完整的学习系统。寺院不管是僧人、规模、影响力都是国内其他本教寺院无法比拟的。

  伴着清灯苦佛,永忠旦增在朗依寺又度过了整整八个春秋,最终取得了格西学位。在之后的三年里,他又辗转来到了昌都果贡寺,在一座本波教寺庙里继续修行,并负责管理寺庙里的小喇嘛。

永忠旦增在昌都寺庙与其他僧人一起上网查阅资料。

   为了取得更高的佛学造诣,2010年,在当地寺庙里推荐下,永忠旦增通过严格的考试进入了中国藏语系高级佛学院雍仲本教中级学衔班。考试的内容主要是藏传佛教的经典理论、佛教哲学等。

  今年五月,永忠旦增将参加辩经考试,结束在北京的学佛生涯。届时,他将取得国家承认的格西学衔。从这里毕业的学僧,享有全国高等学校同等待遇。

  永忠告诉笔者,他的愿望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有更高的佛学造诣,然后出书向世人传播古老的雍仲本教文化。


永忠旦增和朋友在北京郊区挂经幡

     和永忠旦增将近两个小时的谈话,他一直显得很平静,谈吐间透露出年轻人少有的沉稳、冷静。偶尔,因为普通话表达不畅造成的误解,他会很不好意思的付诸一笑,笑容浅浅的,很是安静。

  和永忠道别后,我一直目送着他,直至消失在红墙后。在那道庄严的红墙内,记载了一代又一代藏传佛教领袖爱国爱教的行迹,见证了中央政府与西藏地方紧密的主权关系。

  当年,顺治皇帝即位,清政府特令拨白银9万两在京城之北建黄寺,供第五世达赖喇嘛在京驻锡之用。而后,第六世班禅额尔德尼率领三大堪布及高僧百余人历经一年,于乾隆四十五年(1780年)九月抵京,给乾隆皇帝拜七十大寿。后因感染天花,在西黄寺圆寂。如今,六世班禅的衣冠塔依旧高耸院内,庄严肃穆。

  笔者猜想,顺治皇帝建寺之时,或许未曾想到,几百年后,一批批饱读经文的喇嘛们在这座古刹里,以他们独特的方式,跟随着先人的脚步和时代的步伐,延续着藏传佛教的精髓。正如永忠所说,学佛并不意味着排斥着一切佛学以外的东西。任何一种文化的传承,都不可能孤立于这个发展的社会而单独进行。